4月7日、14日,鳳凰衛(wèi)視“社會能見度”節(jié)目分兩次共60余分鐘播出“愛人同志”,對通訊《朋友》項目組負責(zé)人、及中國第一個在同性戀者之間開展防艾知識宣傳的張北川教授等人進行了訪談。
8月8日,中央電視臺《新聞?wù){(diào)查》欄目播出了節(jié)目《以生命的名義》,張北川教授及重慶渝中區(qū)計生辦主任周生健,還有一
名感染艾滋的同性戀者大瑋等人進行了訪談,據(jù)報道目前在我國同性戀間的艾滋感染率僅次于吸毒人群。
9月,一門名為《同性戀研究》的公選課將面向復(fù)旦大學(xué)本科生開設(shè),這在我國也是首開先河。
……
這些新聞事件都在傳遞一個信息,那就是,我們的國家和社會正越來越關(guān)注這個特殊的群體,也正在逐漸的正視這個人群。
在蘭州,和其他城市一樣也生活著這樣一群人,他們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有自己活動的場所,有固定的酒吧、咖啡屋以及網(wǎng)站和QQ群,與別人不同的是,他(她)們是同性愛,有著與別人不同的戀愛生活方式。。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怎樣,但他們?nèi)匀粓孕牛麄儾⒉皇侨藗冋J為的“性變態(tài)”,也不是人們想象中的“洪水猛獸”,自己只是與大部分人的性取向不同,好比大部分人習(xí)慣于用右手,而他們習(xí)慣于用左手一樣的簡單。
因為他們就生活在我們的周圍,或者,因為他們就是我們,所以我們有理由關(guān)注這個群落,有理由記錄社會中的這樣一個群體。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呼喚有更多的人能夠理解和正視他(她)們的存在。
與蘭州的"G”部落正面接觸
本報記者/郭蘭英
尋訪“G”部落
說實話,一開始準(zhǔn)備尋訪傳說中的“G”部落(指男同性戀的群)時,我們心里一點底都沒有,甚至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原因再簡單不過,他們始終在暗處,如果不是熟人介紹我們根本無法接觸到他們,即使你認為他們是,也是不能冒昧造訪的。另外,對于圈外的人,他們有很強的戒備心,不會輕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何況是面對媒體。
經(jīng)過幾天的努力,我們終于在一家同志網(wǎng)站上發(fā)現(xiàn)了一條重要的線索:同志社區(qū)組織蘭州地區(qū)小組的聯(lián)系方式,上面公布了4個負責(zé)人的電話及郵箱號碼;蛟S這正是一條可以正面深入了解同志圈的捷徑。我迫不及待地開始打電話聯(lián)系,沒想到前面幾個手機號碼不是接不通就是錯誤的,只剩下最后一個電話了!拔,您好!”手機的另一頭傳來一位男士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好像是剛從夢中醒來!澳茫苊懊两o你打這個電話。我是都市天地報·城市周刊的記者,我知道你是‘蘭州陽光關(guān)愛小組’的志愿者,我們正在策劃做一組關(guān)于‘同志’的稿子,是想讓更多的人通過我們來了解你們的生活,更多地理解和正視你們,可以聊聊嗎?”稍作停頓后,這位張先生告訴我,他要請示組織的領(lǐng)導(dǎo),然后會給我一個答復(fù)。
幾個小時的等待后,下午3:00的時候我接到了張先生的電話,他告訴我說組織領(lǐng)導(dǎo)現(xiàn)正在外地開會,第二天才能回來,關(guān)于采訪的事需要上會討論研究才可以確定。又是等待,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開始聯(lián)系張先生,希望能獲得一個好消息,電話一直無法接通。直到下午5:00的時候電話接通了:“我們領(lǐng)導(dǎo)已經(jīng)同意了,晚上8:30吧,我們在XXXX酒吧見面聊。但有一個要求,你不可以拍照,也不可以錄音的!蔽伊⒓创饝(yīng)了他的要求,并表示晚上一定不會失約。
雖然尋訪的過程是這般曲折,不過能得到他們的應(yīng)允讓我們采訪似乎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酒?還是茶?
如果要想了解“G”,就不能不知道“G”的區(qū)分,在“K”的群落里,一般有“1”和“0”之分,“1”代表的偏重于男性的一方,“0”則指所謂的充當(dāng)女方的“K”,當(dāng)然在這個圈子里也有“MB(MONEY-BOY)”,是指提供性服務(wù)賺錢的男孩子。
晚上8:30,我和同事張瑜如約來到了約定的酒吧,和其他酒吧沒有區(qū)別,很安靜,身著休閑裝的張先生迎面走來并作自我介紹,這是一個有些靦腆的小伙子,我們在禮節(jié)性地握手后走進了二樓的一個包間,包間里還坐著另外一個男士,穿一件黑色T恤和黑色西褲,衣冠整齊,看上去彬彬有禮,經(jīng)介紹知道他是李先生,應(yīng)該算是他們?nèi)锏暮诵念I(lǐng)導(dǎo)人物吧。大家都落座后,對方問我們喝什么,是酒?還是茶?我選了茶。
一個不大的包間,一壺清茶,記者和兩位同志志愿者開始了一場特殊的對話。沒有預(yù)想的尷尬,也沒有緊張的氣氛,一切似乎很平和和輕松。
“我們只是習(xí)慣用左手”
“你們是主流社會的人,而我們則屬于支流社會的人,我們是弱勢群體!崩钕壬拈_場白很簡單。他說:“其實,我們也是一個很普通的群體,只是在性取向上與主流社會的人不同,就像你們愿意吃米飯,而我們喜歡吃面頭,你們習(xí)慣于用右手,而我們則用習(xí)慣于用左手一樣。但是你們主流社會的人總是用帶色的眼睛看我們,總把我們和‘性變態(tài)’聯(lián)系在一起,總覺得我們很另類,就像現(xiàn)在很多媒體一味地諷刺挖苦我們,甚至把我們比喻成了‘人妖’,這是不公平的。很大程度上來講,我們在這個社會上是一個弱勢群體,一個需要認可和正視的群體!崩钕壬恼Z速很快,說到動情處,表情十分復(fù)雜,有渴望、有無奈。
“諷刺、挖苦也就算了,可還有一幫人別有用心,利用了我們的隱私,從中敲詐勒索。我們有一個同志,他是開小賣部的,有人知道了他是同志,就開始想法子敲詐,先是寫了一個小條子遞到小賣部里,條子上明確寫著要拿2000元來,不然就把他的事情全都告訴他老婆……”坐在一旁一直抽煙的張先生補充說,還有一些人是冒充同志去詐騙等等,有很多類似的事情發(fā)生在同志圈里。
這時候我才知道,其實就在他們答應(yīng)接受我的采訪時也是很矛盾的!敖裉焱砩蟻恚覀円彩菓延薪湫牡,我們不愿意讓更多地人知道自己的事情,但聽說你是正面采訪,所以我們才答應(yīng)了,也希望能替自己的同志們吶喊,我們需要理解!”
“同性愛”一樣真實和感人
這場特殊的對話進行到約一個小時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們放松了最初的警惕,開始像朋友一樣的交談,甚至到了無話不談,就連最隱私的性我們也談到了。但他們更愿意給我們描述他們美好的感情生活。我知道,這是想讓我們更多地理解在追求真正的愛情這一點上,他們同樣有著悲歡離合、纏綿悱惻……
在品茶的間隙,他們講述了一個同性戀者的愛情故事:
“那年他愛上一個男人,愛得神魂顛倒。他們有三個月時間,每星期有三四天住在一起,兩個人相互愛著對方。但其中的一個人他有一個女朋友,但他對她完全是在演戲。兩個同志雖然有過海誓山盟,但后來感情還是發(fā)生了裂痕。他懷疑他另有男朋友,背叛了他。他就跟蹤他,到他門前守候,發(fā)現(xiàn)他夜不歸宿,去和別的男朋友睡覺去了。他對他說:我會給你愛,你不能拿我的感情開玩笑。氣急敗壞的他真想把他男朋友的家給砸了。他又對他說:我不會故意傷害你,但我也不知是怎么了……”雖說敘述起來有些拗口,但這段戀愛史中的感情糾葛及其認真程度,依然可以打動每一個真誠的心靈。
我們有很多的女朋友
“不管你們主流社會的人是怎樣看待我們,我可以拍著胸膛告訴你們,對于異性,我們可以比其他男人表現(xiàn)的更好,表現(xiàn)的更友好,而且是那種純潔的友情,不會摻雜任何私心雜念的。當(dāng)然,我們對女性沒有那種欲望,并不能代表我們就沒有女朋友,恰恰相反,在我們每個人的身邊都會有很多的女朋友,我們會相處的很融洽,很友好!而且有可能會發(fā)展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边@時候,張先生顯得很自豪,他進一步解釋說,對于異性,我們只是在性方面沒有感覺,但并不討厭女性,與女性間的友情交往還是蠻快樂的。
我們又談到了已婚的同志!斑@個群體在蘭州的同志圈子有很多,而且絕大部分都有婚史。但并不能否認他們就不是一個好丈夫,或許,他們會比一般的丈夫更優(yōu)秀,可以很體貼妻子,可以包攬家里所有的家務(wù)活,可以給妻子買很漂亮很昂貴的衣服!闭f到這里,李先生停頓了一下,“但是,他們并不是一個優(yōu)秀的男人,他們沒有辦法滿足妻子更多的要求和欲望,總會在燈熄滅的一瞬間倍感愧疚和難受。這樣的家庭有時會走向兩個極端,離婚或者很穩(wěn)固。但離婚后并不會象其他夫妻一樣仇恨對方,他們可能會成為終生能交心的朋友。”
后來,我們又談到了同志的其他很多種生活方式,也談到了個人的未來。還談到了蘭州同志圈的一個特殊的組織和一部定時開通的心理咨詢熱線,以及被同志間傳誦的經(jīng)典“同性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