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飛快的火車,像騎上奔馳的駿馬。車站和鐵道線上,是我們殺敵的好戰(zhàn)場……”
8年抗戰(zhàn)中,鐵道游擊隊——這支活躍在敵人心臟地帶的小型抗日武裝,機智勇敢打擊日本侵略者,書寫出無數個傳奇。他們的戰(zhàn)斗,使敵人的運輸線一次又一次癱瘓。他們截火車得來的武器彈藥、布匹服裝,在抗戰(zhàn)困難時期成為抗日
武裝給養(yǎng)的有效補充。
打洋行扒火車都是“飛虎隊”
——訪原鐵道游擊隊三中隊指導員張靜波
棗莊產煤,也是魯西南地區(qū)的重要交通樞紐,當年這里曾是中央領導通往延安的必經之地。棗莊的薛城區(qū)是有名的鐵道游擊隊的故鄉(xiāng),電影《鐵道游擊隊》里“飛虎隊”、“血洗洋行”、“飛車搞機槍”等一系列的驚險場面,也曾在這里真實地發(fā)生過。
這幾天,85歲的張靜波成了大忙人,操不同口音的記者一撥又一撥地涌到薛城區(qū)長青街43號的一處院落。7月25日11時許,當本報記者趕到張靜波家時,這位原鐵道游擊隊三中隊指導員已坐在大門口等候,盡管勞累,卻很興奮。
打得日本兵來跟我們談判
1938年5月,日軍占領棗莊后,在此駐扎了一個團的兵力,開始對這里進行瘋狂掠奪。當時,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轉移到了抱犢崮山區(qū),總隊選派兩個排長洪振海和王志勝到棗莊建立了抗日情報站。
洪振海在棗莊潛伏下來后,迅速在火車站附近建立了秘密情報站。王志勝以搬運工的身份,打入日本人開辦的“正太洋行”。1939年11月,洪振海召集6人,在棗莊情報站的基礎上秘密成立了一支隊伍。因為主要在鐵路線上活動,洪振海將它命名為“棗莊鐵道隊”。
1940年2月,蘇魯支隊正式將鐵道隊納歸直屬,同時任命洪振海為鐵道隊隊長,王志勝為副隊長,并抽調三營副教導員杜季偉任政委。鐵道隊開始向臨城方向轉移,公開打出“魯南鐵道大隊”的旗號。
“初期的鐵道隊員不多,十來個人。有一年冬天,戰(zhàn)士們還穿著夏天的衣服,部隊急需過冬的衣服。在得知日軍由青島開往上海的列車上有‘洋布’后,我們就在鐵路上從日軍手里搞了一大批布,還有幾百套軍服。老百姓推著獨輪車,浩浩蕩蕩地幫我們運到了山里!睆堨o波回憶說,那個時候,老百姓抗日的熱情高,擁護、支持游擊隊。在鐵道上打鬼子的時候,鐵道隊的隊員或者事先上車,或者中途上車,火車上、車站里一般都有自己的人(內線)。
張靜波老人所說的就是,魯南鐵道大隊1941年11月在鐵道上截獲日軍大量布匹一事。魯南鐵道大隊,以山東的微山湖為依托,在附近的3條鐵路上,打票車、截貨車、扒鐵路、炸橋梁,神出鬼沒,經常切斷日軍運輸線,給侵華日軍造成了不小的威脅。
“鐵道隊的隊員個個都是一身是膽、身懷絕技的錚錚男兒。截軍列、打洋行、扒火車、炸橋梁,一些老隊員都是很熟練地在火車上爬上跳下!睆堨o波說,在戰(zhàn)爭年代,魯南鐵道大隊因為神出鬼沒被日軍稱作“飛虎隊”。
充滿傳奇色彩的鐵道游擊隊的故事,至今還在這一帶流傳著。即便在侵華日軍眼里,他們也很有名氣。1945年,一個日軍聯(lián)隊投降時,日軍的大隊長聲稱只向“飛虎隊”交武器。
“最后我們把鬼子打得很頭疼,他們來跟我們談判,讓我們不要打他們的人,并打算跟我們做生意,想要買我們微山湖里的一種特產。”
護送劉少奇過鐵路去延安
為了溝通蘇北、山東抗日根據地與延安的聯(lián)系,鐵道游擊隊與運河支隊等抗日武裝一起建立起微山湖秘密水上通道,時常由此護送蘇北、沂蒙山區(qū)的中共高級干部過鐵路線。在異常艱難的條件下,僅1943年一年,他們就安全護送過境了300余名干部。此前,劉少奇、陳毅等領導人過津浦鐵路時,也是由鐵道游擊隊護送的。
在微山湖里,有一個叫五柳渡的地方,是當時通向延安的一個秘密渡口和重要通道。當年,陳毅赴延安在此上船時,曾寫下了“橫越江淮七百里,微山湖色慰征途”的詩句。
張靜波還能清晰講述1943年8月護送劉少奇的故事。那時,正在待命的鐵道隊忽然接到魯南軍區(qū)的通知,要他們護送一個工作隊通過津浦鐵路去延安,隊中有一位代號為“0號”的首長,務必要保障他的絕對安全。張靜波負責從山里把“0號”首長接送到微山湖,由于當時特別干旱,湖水有的地方干涸。走出兩三里路光景,湖水越來越淺,船不能負重,“他就卷起褲腿,涉水而行。他還邊走邊問我,老家在哪里、這地方熟不、用的什么槍等等!
“0號”首長平安到達目的地后發(fā)來電報,落款是“劉少奇”。張靜波回憶說,“那會兒,我們都稱他為‘胡服’(化名),人瘦瘦的。”
平時就是普通農民一樣干農活
“當年的鐵道游擊隊員吃住都在老百姓家,平時就是普通農民,和各村老百姓一起做農活,一旦遇到緊急情況扔下鐮刀就扛起槍。有時,老百姓也靠鐵道隊從日軍那里搶出來的物資生活!
張靜波回憶說,“我們鐵道隊人員少、彈藥少,為了方便行動都是短槍,很少和敵人正面沖突。主要以偷襲敵人、破壞鐵路、炸毀橋梁等方式開展斗爭,隊員們經常會一個人帶著保險拴(短槍),挎著草叉子(魯南農民常用的一種籃子),化裝成村民,穿過敵人的層層封鎖和盤查,搜集和傳遞情報!
“轉眼間,抗戰(zhàn)勝利已經60年了,人民沒忘了我們。我們只有好好活著,把鐵道游擊隊抗擊日本侵略者真實而傳奇的故事講給更多的人聽,等抗戰(zhàn)勝利70年時歡迎你再來!辈稍L結束時,老人和記者這樣約定。
受訪者:原鐵道游擊隊三中隊指導員張靜波,85歲
采訪時間:2005年7月25日
采訪地點:山東棗莊市薛城區(qū)長青街張靜波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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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道游擊隊里有倆日籍隊員
在鐵道游擊隊英勇抗戰(zhàn)的歷史上,曾經有兩名日本人參與了這場反侵略的戰(zhàn)斗,并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1942年6月,日偽軍3000余人包圍微山島,敵眾我寡,戰(zhàn)斗在夜里11時打響,到第二天中午,我方已犧牲百余人,突圍勢在必行。
關鍵時刻,島上隊員化裝成日軍,然后由參加“反戰(zhàn)同盟”的日本人田村伸樹、小山口與日軍用旗語聯(lián)系妥當后,從敵人鼻子底下安全突圍。
田村伸樹和小山口原是侵華日軍中的騎兵,1940年9月的一天下午,他們在洗馬返回途中被設伏的鐵道游擊隊隊員俘虜。起初兩人非常頑固,企圖自殺。后來在鐵道游擊隊的真誠感動下,他們主動參加了“魯南在華日人反戰(zhàn)同盟”。
1944年,魯南軍區(qū)正式派遣這兩名日本人加入鐵道游擊隊。
田村伸樹和小山口兩人會講漢語,他們;b成中國農民,和鐵道游擊隊隊員一起展開工作。田村伸樹同駐扎在薛城沙溝火車站的日軍對話,來瓦解日軍,也正因為他的努力,經常有日本兵向鐵道游擊隊投降。
為了便于向日軍喊話,他們更是不厭其煩地教授鐵道游擊隊隊員學習日語。1945年8月,日本無條件投降。1946年,他們離開了鐵道游擊隊。
新中國成立后,田村伸樹留在沈陽工作。1958年,小山口回到日本。4年后,田村伸樹也回到了日本。
田村伸樹回到日本后念念不忘改變其人生道路的中國共產黨和鐵道游擊隊。1991年,田村伸樹還給原鐵道游擊隊大隊長劉金山寫信說:“真誠地感謝您及鐵道游擊隊的每一個成員,把我這個幼稚的外國人,投放在抗擊日本軍國主義的斗爭洪流中去鍛煉,改造我的人生觀,使我懂得了怎樣做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