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財富迅速增長的社會,只靠公法協(xié)調社會關系,沒有完善的民法體系,是很難和諧的
與前幾部交付“全民討論”的法律草案不同,中國第十二部向全民征求意見的《物權法(草案)》充滿了讓普通公民感到陌生的專業(yè)術語。
“但人們應該熟悉它,因為《物權法》與每個人的切身利益都
密切相關!薄段餀喾ǎú莅福菲鸩萑酥,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制工作委員會副主任王勝明對這個法律草案向全社會征求意見的必要性做了解釋。
應時而生
全國人大法工委工作人員向《瞭望東方周刊》透露,從7月10日《物權法(草案)》向社會全文公布3個工作日內全國人大接收到的社會各界反饋意見數量看,人們對《物權法》的關注程度超過了上一部向全社會征求意見的《婚姻法》。
在提交全國人大的反饋意見中,有一份發(fā)自昆明。年近七旬的昆明市民張琪女士看到《物權法(草案)》總則第二條:“本法調整平等主體之間因物的歸屬和利用而產生的財產關系”,非常興奮,立即讓兒子給人大網站發(fā)反饋意見,詢問《物權法》是否有溯及力,是否會有相應的司法解釋來銜接過去發(fā)生的物權爭議。
張琪女士的父親張培光是云南著名實業(yè)家,曾經在昆明市的繁華地段慶云街留下一座1200平方米的私宅。1999年舊城區(qū)拆遷,張琪的鄰居們都得到了補償,但是房管局堅決不給張家按原面積補償,因為他們認為張培光屬于“逃臺人員”,房子本應進行“私改”,予以沒收。
為了得到補償,張琪這幾年的心思就放在到處尋找當年張培光掩護地下黨,發(fā)展民族工業(yè)的證據,以證明張培光是“民主愛國人士”。
“如果早知道公民在物權面前都是平等主體,如果1999年就有《物權法》,可以登記不動產,哪里會有這么多麻煩,所以我很想知道《物權法》能不能解決歷史上的問題。”張琪在電話那端說。
全國人大收集到的反饋意見將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學者們的疑慮。人們能否真正領會《物權法》深遠的實質意義,曾經是民法專家的普遍擔心。
參與《物權法》起草的社科院民法研究室主任孫憲忠向《瞭望東方周刊》記者抱怨,很多記者找他談物權法,問的都是“拾金之后該不該昧”、“自家封閉陽臺小區(qū)物業(yè)要不要管”這些問題,這當然也屬于《物權法》規(guī)范的范圍,但如果《物權法》規(guī)范的僅止于此,那也沒有必要興師動眾,集全國民法學界之力,用八年時間來起草這一部法律草案。
無獨有偶,王勝明也不得不在新聞發(fā)布會上反復解釋:物權法不是物業(yè)管理法;并且主動引導記者們去關注《物權法》所規(guī)范的國有資產流失、拆遷征地補償、不動產登記等當前經濟生活中的焦點問題。
民法學家梁彗星曾經在《中國民法典立法研究》序言中寫道:“中國歷史上實行專制,推行重農抑商政策,歷代法典均屬刑法,并無現代意義的民法!遍L期生活在公法秩序為中心的社會,對“私法”概念感到陌生是很自然的。
梁彗星判斷,當前中國經濟發(fā)展到一個新階段,社會積累了一定財富,現有的調整市場交易關系的法律法規(guī),如合同法、證券法、保險法已經不能完全適應需要,司法實踐呼吁調整財產歸屬關系的物權法、債權法、繼承法出臺。
正因如此,專家們對《物權法》討論和實施寄予厚望,他們希望“物權”、“善意取得”能夠像“合同”、“公司”、“股票”一樣逐漸成為人們耳熟能詳的概念。(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