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新聞晚報報道
剛剛結束暑期社會實踐,走下安徽省金寨縣希望小學講臺的“大眼睛”蘇明娟,并未如媒體報道所稱,“迅即趕往北京某公司勤工儉學。”昨天,當記者撥通她新?lián)Q的手機時,得知“大眼睛”已秘密抵達山城重慶。據(jù)她講,此行是應邀參加一個晚會,至于晚會的具體內容,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據(jù)媒體報道,7月1日至4日,“大眼睛”蘇明娟與安徽大學職業(yè)技術學院的同學們一起來到該縣進行暑期社會實踐。并登上講臺為“山里娃”們上了一堂生動的數(shù)學課。當時一同參加活動的金寨鄉(xiāng)團委陳書記向記者回憶道,上了大學的“大眼睛”明顯洋氣了不少,給孩子們講述了諸多中外逸事,以及自己勤工儉學的事情,調動了課堂氣氛。
可是誰曾想,才走下了小講臺的“大眼睛”卻在重慶又登大舞臺。關于此事,記者昨日試圖在“大眼睛”蘇明娟那里得到解釋,卻遭拒絕。她只是說,勤工儉學的事情都是別人安排的,具體什么時候去北京還不確定。最終幾經(jīng)輾轉,蘇明娟終于答應與記者短暫交換意見。
[核心對話]
被“大眼睛”注視的13年
蘇明娟自述:挺累、挺煩、挺不自在“13年來我很累”
上了大學之后蘇明娟對于媒體的采訪,多是采取拒絕的態(tài)度。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有時候感覺挺累的,因為我也只是一個小女孩!
記者(以下簡稱記):從“大眼睛”問世到如今已13年了,這13年來你最想說的是什么?
蘇明娟(以下簡稱蘇):我最想說,太累了,因為我也只是一個小女孩。自從解海龍叔叔拍了那張照片后,從此我就沒有安寧過。這也許對大家是件好事,但對我卻不全是這樣。之前我什么都沒有經(jīng)歷過,可是突然暴露在大家面前。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須要經(jīng)過仔細思考的。
記:希望工程就沒有給你帶來什么嗎?
蘇:不能這么說。沒有希望工程我們村里的孩子還沒學上呢,我就更談不上上大學了,我是希望工程最初的受益者。只是有陣子我確實想不通,學習成績也上不去,大家也說東說西的,媒體關心我怎么了。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是為什么……這都是很正常的,沒什么值得關心的。
記:你現(xiàn)在的手機是什么時候買的?
蘇:去年。
記:手機話費自己可以負擔嗎?
蘇:可以,問這個干嗎?
記:這13年,你成金寨縣的名人了。(金寨縣委書記語)
蘇:他們把我當名人來看,我也沒法子。我經(jīng)常外出、上電視,他們早把我當外人來看了。但是我知道,我還是金寨的小孩。
記:家里給你什么感覺?
蘇:家里還是一樣的,只是上了大學很少回去了,有時候想回家。那天(3天前)回去只吃了頓中飯,還跟著好多人,啥都來不及說。
記:想過今后的樣子嗎?眼睛還會像13年前的時候那么亮嗎?
蘇:沒有。沒時間想,再過些年,人們肯定忘記我,再想起來只會是照片中的樣子了。
“有些事情令人煩”
記:這次回去村里有些什么變化,登上講臺后有什么感觸?
蘇:這次回去跟以前回去不一樣,以前回去都是作為“自己人”回到家鄉(xiāng)的,而這一次我卻是作為一個局外人帶著別人來看家鄉(xiāng)的變化。我希望通過他們,能夠幫助家鄉(xiāng)的孩子;厝ヒ豢锤杏X一切都變了。
記:去年你為什么主動提出“不再需要希望工程援助”?
蘇:從一本雜志上我看到北師大有個學生給中青會寫了封信,表示自己已經(jīng)在大學里勤工儉學能夠養(yǎng)活自己,所以要退出援助計劃。我的心里一時不能平靜,想了許久,在一天晚上,就便提筆也給中青會寫了信。
其實在我9月份走進大學校園后,就發(fā)現(xiàn)有些同學家庭生活條件同樣艱苦,而我現(xiàn)在至少有希望工程援助學費,所以想在生活方面節(jié)約一點,把省下來的錢捐給其他同學。
我在大學期間的學費是由北京青基會聯(lián)合企業(yè)贊助提供的。平時在校期間,我的生活費也不多,都用在了買書上。況且我父親在金寨縣城開了一家面館,母親也在家鄉(xiāng)桃?guī)X鄉(xiāng)張灣村收購板栗,雖說生意都不是很好,但是足能提供給我相應的生活費。
可是,遺憾的是安徽省希望工程辦公室沒有答應我的請求。他們仍在提供一些必需品,我自己用不了的都寄了回去,給家鄉(xiāng)的孩子們。
記:能談談你的打工經(jīng)歷嗎?
蘇:去年暑假,我和幾個同學去了合肥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做售樓小姐,在售樓部工作,賺了一點錢。可是有很多媒體都亂說,令我很煩,我為什么就不能去做售樓小姐。
記:煩什么?
蘇:他們都說,我這是被利用了,別人用我的名人效應去賺錢,其實都是我自己工作的成果,而不是利用我的名人效應賣出了房子。因為在賣房的時候很多人不認識我,我作為一名普通的售樓小姐而站在柜臺上面,人家不是因為我是希望工程“大眼睛”才來買我的房子,這個錢是我用自己的汗水換來的第一份錢。
記:上了大學感覺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蘇:我出生于貧困的農(nóng)民家庭,父母都是文盲,一年四季不分晝夜地在地里勞動以養(yǎng)活全家。也正因為這個,我比較沉悶,性格也比較內向。在剛進學校的時候,同學們都說我不是很容易溝通,經(jīng)過這么久的大學生活,現(xiàn)在已改變了許多。
蘇媽媽:上大學后,女兒不;貋
打電話到安徽貧困山區(qū)金寨縣蘇明娟的家,話筒那頭傳來好幾個孩子的嘈雜聲。“去年,她就有了手機,”“大眼睛”的媽媽說,上大學后,女兒不;貋。
至于女兒何時畢業(yè),今后想干什么?蘇媽媽“呵呵”一笑說,畢業(yè)不是明年就是后年,今后干什么都行,“只要找到飯碗就好了。”
目前,蘇家的電話是幾年前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解海龍幫助安裝的,對于一個貧窮的農(nóng)村家庭來說,電話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且不論每月的話費等支出,光是2000多元的安裝費,就等于蘇明娟讀安徽大學一學期(注:第一年的學雜費為5150元)的學雜費。
為了給孩子籌措學費,蘇明娟的父親蘇良友在金寨縣城開了家小面館,母親也忙著在家鄉(xiāng)桃?guī)X鄉(xiāng)張灣村收購板栗,但整個家庭的年收入僅1000多元。
“大眼睛”的發(fā)現(xiàn)者解海龍:蘇明娟需要的是一份平靜!
談了這么多年蘇明娟,解海龍終于有些倦了,他希望人們把目光更多地投向那些和蘇明娟同樣渴望上學的千千萬萬山里孩子。
他甚至開始懷疑當初是一個“錯誤”:從希望工程“形象大使”到十四大團中央委員,這個女孩多么渴望像弟弟那樣平靜地上學、生活。學習成績下降了,班上的老師開始不耐煩了,她和村里的孩子也越來越格格不入了,11年來,她就這樣一直矛盾地成長著。
這么多年過去了,解海龍現(xiàn)在每每想起蘇明娟的那雙眼神,“依舊感覺像打在心上”。
他希望一切終因“大眼睛”考上大學而劃上句號,恢復平靜生活的她,“會有她自己的快樂”! 晚報記者王剛 徐哲報道
責任編輯:孫琦